这两首诗放在《唐诗三百首》的开头,也许是他对后来者影响大的关系吧。 张九龄的《感遇》共十二首,这里收录了两首,所谓“感遇”,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心得体会。诗人是在贬为荆州长史后所作。开元末期,唐玄宗沉溺女色,怠于政事,宠信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和逢迎拍马的牛仙客。牛、李结党,把持朝政,排斥异己,朝政腐败。排济打击张九龄。 张九龄何许人也?他是“开元盛世”时的名相,是唐朝的政治家,文学家、诗人。 张九龄公元678年生于 韶州曲江(今韶关)的一个小山村里,少聪敏,七岁知属文。世称“张曲江”或“文献公”。张九龄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担任宰相的岭南人,有“当年唐室无双士,自古南天第一人”的美称。他一生三度入朝,在朝廷前后任职20余年,历任左拾遗、左补阙、中书舍人、秘书少监、中书令等职,“开元之治”凝结着张九龄的不朽功绩。在位期间,张九龄为政清廉、刚直不阿、敢于犯颜直谏,竭力匡扶社稷,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积极推行务实而有远见的改革,为巩固“开元盛世”以及防止唐朝由盛转衰和暴政局面的出现等作出了相当重要的历史贡献。后世称誉张九龄的历史功绩、刚直气节以及政治远见为“曲江风度”,成为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遗产。公元740年春,因罢官回乡扫墓,后病逝世于韶关家中,享年63岁。 兰叶春葳蕤, 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 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 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 何求美人折? 此为第一首,抒发了诗人孤芳自赏,不求人知的情感。 诗一开始,用整齐的偶句,突出了两种高雅的植物——兰花和桂花。屈原《九歌·礼魂》中,有“春兰与秋菊,长无绝兮终古”句。张九龄是广东曲江人,其地多桂,每当秋天,金桂飘香。诗人就地取材,即景生情,把秋菊换成了秋桂,兰桂对比,胜似兰菊对比,兰举其叶,桂举其花,望文生意。兰用葳蕤来形容,具有茂盛意思,“葳蕤”两字点出兰草迎春勃发,具有无限的生机。桂树用皎洁来形容,桂叶深绿,桂花嫩黄,相映之下,自然有皎明洁净的感觉,“皎洁”两字,精炼简要地点出了秋桂清雅的特征。兰桂两句分写之后,用“欣欣此生意”不论葳蕤也好,皎洁也好,都表现出欣欣向荣的生命活力。第四句“自尔为佳节”“佳节”回应起笔两句中的春、秋,说明兰桂都各自在适当的季节而显示它们的活力或葳蕤或皎洁的生命特点。这里一个“自”字,不但指兰桂各自适应时令的特性,而且还表明了兰桂各自荣而不媚,不求人知的品质,替下文的“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作了伏笔。 起首四句,单写兰桂而不写人,但第五句却用“谁知”突然一转,引出了居住于山林之中的闲人居士,“谁知’两字对兰桂来说,大有出于意料之外的感觉。由于闻到了兰桂的芬香,因而产生了爱慕之情,“坐”,犹深也,殊也。表示爱慕之深。诗从无人到有人,是一个突转,诗情也因之而起波澜。“闻风”二字出于《孟子·尽心篇》,其中说:“圣人百世之师也,伯夷柳下惠是也,故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闻柳下惠之风者,薄夫敦,鄙夫宽。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也。”张九龄就把这章中的“闻风”毫不费力地拉来用了,用得这样恰如其分,用得这样自然,用得这样使读者毫不觉得他在用典故。最后二句:“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何求”又作一转折。林栖者既然闻风相悦,那未,兰桂若有知觉,应该很乐意接受美人折花欣赏了。然而诗却不顺此理而下,忽开新意。兰逢春而葳蕤,桂遇秋而皎洁,这是它们的本性,而并非为了博得美人的折取欣赏。很清楚,诗人以此来比喻贤人君子的洁身自好,进德修业,也只是尽他作为一个人的本份,而并非借此来博得外界的称誉提拔,以求富贵利达。全诗的主旨,到此方才点明;而文章脉络也一贯到底。上文的“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与这里的“草木有本心”互为照应;上文的“谁知林栖者,闻风尘相悦”,又与“美人折”同意相见。这最后十个字,总结上文。 诗人在此寥寥数言,狮子搏兔,也用全力。全诗起、承、转、合,结构严谨。而且做到了意尽词尽,无一字落空。表现形式上,运用了比兴手法,词意和平温雅,不微不昂,使读者毫不觉得在咏物的背后,讲着高雅的生活哲理。 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 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 可以荐嘉客,奈何阻重深! 运命惟所遇,循环不可寻。 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 读张九龄这首歌颂丹橘的诗,很容易想到屈原的《橘颂》。屈原生于南国,橘树也长于南国,他的那篇《橘颂》一开头就说:“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其托物喻志之意,灼然可见。张九龄也是南方人,而他的贬居地荆州是著名的产橘区。他的这首诗一开头就说:“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其托物喻志之意,尤其明显,屈原的名句告诉我们:“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可见即使在南国,一到深秋,一般树木也难免摇落,又哪能经得住严冬的摧残?而丹橘呢,却“经冬犹绿林”。一个“犹”字,充满了赞颂之意。 丹橘经冬犹绿,究竟是由于独得地利呢?还是出于本性?如果是地利关系,也就不值得赞颂。所以诗人发问道:难道是由于“地气暖”的缘故吗?先是反问,后又以肯定“自有岁寒心”,跌宕起伏:富有波澜。“岁寒心”,一般是讲松柏的。这里诗人特地要赞美丹橘和松柏一样具有耐寒的贞操,是含有深意的。 汉代《古诗》有一篇《橘柚垂华实》,诗中说橘柚“委身玉盘中,历年冀见食”,表达了作者不为世用的愤懑。张九龄所说的“可以荐嘉客”,也就是“冀见食”的意思。“经冬犹绿林”,不以岁寒而变节,已值得赞颂;结出累累硕果,只求贡献于人,更显出品德的高尚。按理说,这样的好东西应该送于嘉宾的,然而却为重山深水所隔,无可奈何!读“奈何阻重深”一句,如闻慨叹之声。 丹橘的命运、遭遇,在心中久久萦绕,诗人思绪万千,终于想到了命运问题:“运命惟所遇,循环不可寻。”看来命运的好坏,是由于遭遇的不同,而其中的道理,如同日月周而复始一样,是无法追究的。这两句感情很复杂,看似无可奈何的自遣之词,又似有难言之隐,委婉深沉。最后诗人以反诘语气结束全诗:“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人家只忙于栽培那些桃树和李树,硬是不要橘树,难道橘树不能遮阴,没有用处吗?在前面,已写了它有“经冬犹绿林”的美荫,又有“可以荐嘉客”的果实,而“所遇”如此,这到底为什么?联想到当时朝政的昏暗和诗人坎坷的身世!这首诗,时时用发问的句子,具有正反起伏之势,而诗的语气却是温文而雅,愤怒也罢,哀伤也罢,总不着痕迹,不露声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好一个兰桂和丹桔,明明在说自己,却以物而比之。一身为国,却无用武之地,可叹可悲。 1300年后的今天,在他的故乡,韶关正在发生着翻天复地的变化,韶关三五年内打响“九龄品牌",”曲江风度”这是诗人留给韶关人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一位当地领导说,我们要组织专门班子对张九龄文化的特色、内涵、开发进行研究规划;对韶关各县(市、区)境内的张九龄遗址加以保护;对“风度路”等现有纪念场地,要充分发掘其历史文化内涵。我们将重建风度楼来纪念这位本土名相,张九龄家族墓地将作为文化景区开发,韶关还将新开发九龄文化广场、九龄雕塑等一些纪念点。韶关新建的一座五星级宾馆也将以“风度”冠名。 告慰张九龄英灵。若地下有知,也会笑出声了。你的家乡正以你的名义在开发旅游呢!朋友,有机会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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