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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车上邂逅怒江人

         载着我们的高快大巴在夜色中西行。

       我们要去六库镇，却上了开往保山的大巴。原因是在南窑车站门口，就碰上了寻找乘客的老板娘（车主），她极其热忱地哄着我们：“直开六库的夜车都发完了，坐我的车同样可以到六库。”就这样，我们乘上了这趟车。六库镇，云南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和泸水县城所在地，这仅仅是出发前从网络得到的信息。究竟开往保山的车过不过六库，我们真的一点都不清楚。我们一再声明：“我们要去的是六库，不去保山；不到六库我们是不下车的。”老板娘一再承诺：“我们的车保证把你们送到六库，你们怕什么？”我们私下商量，如果车主骗人，敢中途把我们丢下，我们就敢于打110报警，闹他个焦头烂额！同车还有一男四女五位傈僳族朋友，说是南京打工要回怒江老家；他们也担心车主骗人。见我们和车主交涉，就问我们是哪里人？问如果车主把我们丢在半路怎么办？我们说：“他敢？我们有的是医治他的办法！这类事我们浙江人见得惯。”那位姓密的傈僳族男朋友见我们那么镇定，就鼓励和他同行的另四位傈僳族姑娘：“有浙江朋友在这里，我们也不怕了。”我安慰他们：“在外闯荡是要有点勇气的。乘车也一样，既来之则安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至桥头自然直。我们六人你们五人，少说也有半车人；车主他敢耍我们？我们不耍他就算客气他了！”我的一番大话，倒逗得大家都乐了。

      大巴继续在夜色里西行。我们继续在大巴里说笑。

       滇西冬晨七点半，天才蒙蒙亮。电话里家人说，浙南早晨七点半，太阳都晒到山顶了。由此知道，南中国的东西时差，大约在一个半小时左右。从东海之滨到西南边陲，个半小时时差，三千公里直线距离，一天一夜到达这里——我们在奔驰的旅途中，默默抒发着对现代交通的惊异！

       小中巴载着我们在盘山公路上迂回而上。早上八点半，天已大亮。车过山顶，隔窗远眺，群山如浪；鸟瞰山间，云湖如镜。滇西高原的冬晨美景驱散了长途跋涉的疲惫，使我感到了久违的心旷神怡。赶紧取出最普通的相机，顾不得颠簸隔着玻璃记录下难得的美丽！

      车子开始下坡。傈僳族的朋友开始活跃起来。姓密的小伙子向我们了解起浙江的情况。从风景到风俗，从饮食到节日，从衣食住行到劳动收入……。我们的回答，常常引起他的感叹，也吸引着傈僳族姑娘羡慕的目光。但尔后的交谈，更多的是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他们说，他们的家乡就在怒江边，泸水县称杆乡密几寨，祖祖辈辈都是靠种玉米当主粮。玉米收后整个堆放在檐口，要吃时再脱粒，然后用脚踏的木碓舂成麦粒大小的玉米粒，就可以做玉米饭煮玉米粥了。他说，吃惯了自家的玉米饭，出去打工到南京，就是吃不惯大米饭和面食，太淡了，远远没有玉米饭那么香。玉米收后种一茬菜，可以拿到山下去卖。买卖一般不用秤，不管是蔬菜或水果，都是论堆卖。秤就在买卖人的心中。

      车子经过一个村庄，果然见到家家檐口堆着玉米，有的人家门前板壁上也挂满了玉米。我问小密：“常年堆着玉米，老鼠一定很多吧？你们不怕老鼠吃光玉米？”他笑了，三个年轻的傈僳族姑娘笑得更厉害。她们一边笑一边用傈僳语欢快地交谈。小密他说，看见老鼠就抓了吃。老鼠肉是最好吃的肉。老鼠都给我们抓完了。那个很苗条的傈僳姑娘对我说：“你难道没听说过云南十八怪里有四个竹鼠一麻袋吗？竹鼠又肥又大，竹鼠肉才是最好吃呢！不是尊贵的客人还吃不到呢。”另一个说：福贡县城卖老鼠干的，每只要卖五块钱呢。——听他们说得津津有味，我却翻心欲吐！赶紧转移话题！我问：怒江地区交通情况怎么样？小密说：“我们那里交通好！怒江有很多桥。还有汽车，还有小马，还有背篓。但是和你们那边是比不上的。”

    正想议论交通状况呢，另一个很丰满的傈僳族姑娘插话问我们：“你们都有什么节日啊？”

      我们回答说我们汉族的传统节日特多，春节、元宵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重阳节等等。这些节日你们那儿有吗？

      她说：“我们的节日和你们不同。我们有阔时节、火把节、刀杆节、收获节，还有澡堂会。最热闹的是阔时节，相当于你们过大年。在阔时节，我们一起跳舞，唱情歌，男女青年可以自由自在找对象。”

      我问：“你们唱歌是唱原来就有的歌还是可以现编现唱？”

      她笑了：“姑娘们都喜欢想到什么唱什么，现成的歌不爱唱。”

      现编现唱是多么需要文化基底和音乐天赋呀，我想。我于是问旁边那位苗条姑娘的学历。她摇摇头说她不懂什么叫学历。我只好冒失地问她：“你读过几年书？”

      她直率又大方地回答我：“我不识字。”她指了指她身旁的女伴：“她们识字。”

      她们笑着讲了几句傈僳话，就齐声唱起歌来。我虽然听不懂她们在唱什么，但那优扬甜美的旋律和灿烂欢乐的表情，却使我领略到，西南边陲怒江峡谷的艰苦环境，也难以遮掩少女们向往幸福追求美满的激情！

      小中巴经历了五个小时的下坡行驶，终于在正午十二点到达了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州委和泸水县城所在地六库。当我们以为走出了大峡谷时，又一条移动短信提醒我们：“欢迎您来到神秘大峡谷……。”

                                                                                                                                                       （未完.待续）

泸水公路大桥

向阳桥（铁板铁索步行桥）